咖啡厅里。
穆楚坐在最上位，凌承在她对面，沈浪在凌承的左边。
鱼鱼已经被丽丽带走了，三个大人，围着桌子坐，气氛要多奇怪有多奇怪。
穆楚低头假装看剧本，心思却没有在剧本上。
沈浪一直在侃侃而谈，说了自己在国外这几年的工作经验，以及对公司的看法。
穆楚这才知道，沈浪回来后自己创业，坐广告公司中间代理，这才有了他跟凌承谈业务的机会。
沈浪直言自己的壮志，毫不掩饰自己在事业上的野心。
凌承一直和颜悦色的听着，没一点反驳。
一杯咖啡已经喝光了，穆楚看时间不早，打算提醒凌承早点结束好动身出去，拍摄是耽误不得的。
不想，凌承看出来穆楚要走的心思，一伸手，叫来了服务生，“再给这位女士一杯咖啡。”
“是，凌总。”
穆楚猛然抬头，看向那服务生，又看向凌承，一下子明白了，不用问，这咖啡又是凌承的产业。
沈浪呵呵笑着说，“凌制片家的产业不少啊，真是令人羡慕。”
凌承还是没说话，只低头瞧着一直没喝的咖啡。
沈浪见凌承不说话，自己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，自己也安静起来。
气氛继续尴尬着，诡异着。
过了会儿，凌承突然问穆楚，“鱼鱼的身体好了吗？”
穆楚愣了一下，才回答说，“好了，小孩子身体恢复的快，老在医院也会闷坏她的。我打算下个周再送她去幼儿园。已经找好了新的一家。”
在没查清楚伤害鱼鱼的人是谁之前，穆楚可不会放心把鱼鱼交给那种幼儿园，直接换了别幼儿园，性价比还算可以，方便丽丽接送。
凌承点点头，又问，“鱼鱼有没有说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穆楚摇头。
“怎么了？鱼鱼怎么了？”沈浪突然打断了两人。
穆楚懒得回答沈浪的话，像是没听到一样，低头继续端着咖啡不吭声。
凌承似乎也没这个心思解释给沈浪，只老狐狸一样的眯着眼睛笑眯眯看穆楚。
沈浪被冷落在一旁，一瞧就是个多余的人。
换做别人肯定离开了，可他还是坐着，没继续问问题，也没有继续找话题，咖啡也没喝。
气氛继续紧张着。
穆楚似乎明白了凌承的意图，故意给沈浪难看，可又表现都不是那么明显。
看似他在帮穆楚解围脱离开沈浪，实则也是利用穆楚给沈浪脸色瞧。
穆楚不禁嗤鼻，“老狐狸。”
凌承这人看不起沈浪是肯定，地位不一样，高度也不同，偏偏沈浪不知道低调，整天往凌承这样的圈子里面挤，肯定叫人看不顺眼。
可利用穆楚给沈浪折面子，这实在是……小人所为。
穆楚不高兴的对凌承说，“凌制片，我想先回家一趟，你这边跟沈总好好谈工作吧？我这人比较忙，不想当咸鱼。”
言外之意，他凌承就是那条臭咸鱼。
凌承被撅了一下，皮笑肉不笑，“偶尔闲下来坐一坐也不错。”
“哼，我有自己的安排，剧组那边不是非我去不可，我这次就不到场了吧，再见！”
穆楚这在圈子里出了名的见人就怼，不给面子的冷面编剧，要不是因为有才华，有能力，就凭她得罪这么多人上也肯定拿不到多少好资源，更不要说拿大奖了。
跟穆楚面前耍最脾气，没几个人能胜的。
凌承也不例外。
凌承又被怼的灰头土脸，实在没办法，只好说，“那就依了穆编，你可以先回家，这次的拍摄我们自己完成就是了。”
“谢了。”
穆楚起身就走，背影都没给留。
见穆楚就真走了，沈浪坐不住了。
“这……其实凌总，我来是想跟我老同学好好聊聊的，实在抱歉啊。她都回去了，我也不能多留。”
凌承不在乎的一挑眉梢，“合约的事情……”
“啊，这……合约的事情吗，我自然想多跟凌总多聊一聊。可是……嗯，时间上怕是不够吧，您不是还要赶着去拍摄现场？”
“不急。”
说完，凌承把文件往桌面上轻轻一放，抽了兜里面的钢笔出来，翻开签字的地方，钢笔往签字的地方轻轻一戳，他的手却停住了。
“我记得……你与穆编是同学关系？”
沈浪眼睛放光，满眼期待，死盯着凌承的手不放。
“是，是，我们是同学。”
“你们相处了三年。”
“……啊，是，三年，后来分手了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凌承的笔轻轻落笔，凌的两点水勾勒了出来。
沈浪金心急如焚，犹如火烧，一旦凌承签字，自己的第一笔订单可以拿到提成三百万，这对一个创业初期的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，为了这笔订单，他不惜将公司临时搬到了国内，这是个他能一跃成为高深人士的大好机会。
“然后？然后就……凌总，您签字，签了字我们都好说。”
凌承呵呵嘲笑出声音来，第二笔如何都落不下去。
“之后你们为什么分手？”
凌承找了许多人查找当年穆楚与沈浪的关系，却只有几个人点头说了一些，可对于他调查四年之前的事情也只是皮毛。
凌承想尽了办法，最终不得已将主意打到了沈浪的身上。
谁知道，他才回来，看到沈浪与穆楚在一起，那场景，好像两个人还余情未了。
他不好好利用，更待何时呢？
沈浪想要合约，他给。
他想要事实，必须弄清楚，那就签了合约。
“凌总，您这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沈浪早看出来凌承与穆楚关系不一般，一个制片人，看重编剧的剧本是常有的事情，可处处都给穆楚做了铺垫，给与了偌大的待遇跟殊荣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。
沈浪肯定，凌承对穆楚，不一般。
沈浪微眯了眼睛，习惯的端鼻梁上的眼镜。
手指头落空，只碰到了自己因为紧张而冒出汗珠子的鼻子。
他一下子明白了，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，凌总，您这……玩的有些有意思了。其实，我与穆编早分手了。我现在与她没什么关系。倒是您，胃口独特，喜欢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，呵呵，不过您如果想知道一些关于穆楚的事情，我倒是很乐意告诉您。”
凌承手速飞快，一个‘凌’字落笔完毕。
他抬头，扣上了钢笔笔冒，眼神犀利，目光淡淡。
“继续说，或许我会把上面的佣金改一改。”
沈浪的眼睛就像是暗夜里发光发亮看到了猎物的老鹰，一双鹰爪已经蓄势待发。
“呵呵，这……您不如直接问，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
凌承的眼皮微垂，一丝不悦萌生。
穆楚当年肯定是瞎了眼找沈浪这种男人。
好在，分开了。
“穆家，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
沈浪身子一跳，脸色顿时雪白。
“这，这，穆家？”
“不方便说，大可不说。”
“其实也不是不方便，但总归是别人家的私事，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。嗯……穆楚与我分开没多久，她退学了，好像是因为她妹妹穆清，穆清自杀。当时闹的很大，在学校跳楼自杀，死的时候没穿……衣物。”
凌承知道这件事，这么大事情想掩盖也掩盖不了，他的人早查清楚了。
但穆清为什么自杀，至今也是个谜。
“因为什么自杀？”
沈浪眼珠子乱转，“这可真不知道了，我当时大四忙着出国留学，这件事也不是很清楚。穆家人也一直都不说的，我这几年都跟她家里人通电话……就是慰问一下，毕竟我与穆楚有过那么一段，分手也很突然，所以这心理上……啊，当然了，都过去了，大家都是成年人，呵呵，没了谁都一样过不是？”
凌承指头一点点的擦着文件上的一处文字，这里是之前两人商议好要修改的条款，已经做了最后的修正。
其实这文件他随时都可以签署，不签署也没有任何损失。
不过稍稍利用一下沈浪，岂不是更好？
“分手后，你们还有联系吗？你出国后没多久又回来过一次，与她是否见过面，发生过什么？”
凌承的话，明着暗着透露一种讯息。
像是一个锤子，狠狠敲打沈浪的脑袋。
他有些紧张，难以掩盖的惊慌。
他丹凤眼四周转了一圈，再回到桌子前，还是有些惊慌失措的。
“其实，说实话，我一直怀疑鱼鱼是我的孩子，可我问过穆楚，她说不是，我甚至想做亲子鉴定，怕穆楚知道了更恨我。现在看，鱼鱼跟我没什么相似的地方，我也放心了不少。”
是放心还是舒口气，凌承不想揭穿。
沈浪回来主动接近穆楚，怕是目的也不只是如此简单。
凌承面不改色，微微一点头。
钢笔重新拿出来，最后一个‘承’字潇洒落在签字的地方。
他吹了一下，送到沈浪跟前。
“合作愉快。”
“是是是，多谢凌总的信任，这是我第一笔单子，有了凌总的照顾，以后真是……这样吧，改天，我一定请凌总好好坐下来吃个饭，您看时间上？您什么时候合适？”
凌承起身，简单整理自己西装，扣紧了西装扣子，严肃的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，可他还是说，“等我电话，合作愉快。”
凌承主动伸手，两人彼此一个正式的商业握手，机械标准的商业微笑，互相一点头，立刻分开，转身走了。
重新坐在车子里，凌承拨通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沙哑声音，咳嗽了一阵子才说，“凌总，是我。”
“嗯，沈浪当晚在市内的酒店开房记录，时间，房间号，以及当时出现的人，查清楚，一个小时后发给我。”
“是。我这里暂时只有他出入国内时间，您想先听听吗？”
凌承盯着前边开车走开的沈浪，哼了一鼻子，“说说。”
“四年前的今天，他突然回来，当晚停留了三个小时，一只没露面，但是学校监控有记录。之后穆清自杀，前后不过才十分钟。”
